警惕“存在即合理”的误区

刘虎

“存在即合理”是黑格尔时代的哲学名词，也算是中古时期的产物了。这个词时至今日仍然有很大的市场，尤其是争论社会问题、管理问题的时候更是频频亮相。在这中间，更多的传达的是一种消极精神，有的还有一点阿Q的味道。常见的形式如下：

甲：“****制度太不像话了”
乙：“存在即合理，你太肤浅罢了”

很多人总以“存在即合理”来释放内心的不满或者弹压他人的意见。这种应用非常消极，也违背了这个哲学词汇的本来意思。

事实上，黑格尔所指的存在，并不是指一个表面“现实”，而是指事物的内在本质。把这句话用在事物的表面“现实”不适当，况且黑格尔的现实也有严格定义——其前提是符合理性。这里的现实绝非平常语义的“现象”。黑格尔的原文翻译过来是：

凡是合乎理性的东西都是真实的（Was vernünftig ist,das ist wirklich）
凡是真实的东西都是合乎理性的（und was wirklich ist,das ist vernünftig）

是不是很像充要条件。至于最后怎么天才般地发展成“存在即合理”的，猜测是中文中根本没有对应词（毕竟理性的起源不在中国），只能翻译成合理、有道理、讲道理——甚至通情达理。类似的情况很常见，比如说用Logos取代神话来认识世界，这个logos怎么翻译？最后说成是“理性和抽象”，还尚属达义。

紧随其后，萨特也提出过存在即合理的观点，其定义与黑格尔有所不同，或者说“修正”了黑格尔的理论。

再后来，革-命导师马克思恩格斯同志为了证明资产阶级注定要灭亡，又结合黑格尔对现实的定义进行了再次“修正”，最终演变成“凡是现实存在的，都是要灭亡的”。

换句话说，“存在即合理”是指一个事物与其它事物有必然的逻辑联系，并非因人们的主观而凭空产生。

这些东西一说就晕晕的，你可以无视上面的内容，从下面一段开始看。

其实，最致命的问题就是“合理”两个字。合乎理性≠合理，不能把“合乎理性”缩减为“合理”。在中文里面，合理这个词有强烈的正面色彩，自带正确、必要、你应当接受——甚至不容质疑的意思。某些语境下还可传达进攻语气，类似“革命无罪，造反有理”的“有理”。

哲学中的“存在即合理”却没有一丁点正确的意思，更不代表任何“存在”的事物就一定符合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

与时俱进，我们用群众喜闻乐见的语言来重新解释这句话：

存在即合理=凡存在的事物必然是由某些因素造成的。

在今天看来这简直是废话。就像科学诞生的思想基础用最精简的话说是“世界是可以被认识的”（史称Thales' leap）——这不是废话吗？如果你在三千年前提出并论证这些废话，那么你的名字就会被世代歌颂，直到人类灭亡。

也就是说，“存在即合理”从来都不适合作为敷衍矛盾和自我安慰的药方。

其实并不只有今天才经常在消极或者耍无赖的时候使用这句话。这句话问世后不久，就被当时的统治阶级利用，用来麻痹群众，缓解社会矛盾。

所以社会上流传的这句话，已经脱离了哲学的原理，只是披着哲学的面纱跑出来骗人罢了。

如果有人搬出这句话来证明他们的谬论，你跟他们讲道理是不行的，信这句话的人要是能听懂上面道理，那他们就不会那么蠢或者那么坏了。但你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比如小日本是存在的，你支持小日本？你支持南京大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