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刚刚到来的中国创造时代
刘虎
什么是创造?为了开启本文的话题,必须在开头对这个词做一个限定,偶认为用“源头性创新”或者“元创新”来表达比较贴切,它是其他创新的种子,或者,是从基础科学理论到实用技术的转变过程中的关键节点。简单的说,这里把“元创新”称为创造。
中国创造,确切的说是大陆创造,是在中国大陆做出的元创新。
举些简单的例子。以前没有叫做拖布的东西,首次发明拖布是一个创造。在这之后对拖布的各种改进,包括舒适耐用型手柄,或山寨简化廉价版本,或离心甩干易用型,都是在发明拖布这个关键节点之后的繁衍,虽枝繁叶茂,却都不能算创造。再看看抽象的例子。阿波罗工程,宇航员登上了月球。在这之前,没有人系统的实施登上地外天体的计划,所以阿波罗工程整体上是一个创造。而我们的嫦娥要登月,那是已经有先例可借鉴,而再次进行的实践——虽然过程中发明了很多新技术,但整体上不能叫做创造。
改革开放以后,从专-制主义迷雾中醒过来的中国人突然发现自己距离世界是那么遥远。从这时起,三十年风雨兼程,模仿追赶到今天,惊喜的发现,我们的科学技术距离世界第一次如此接近,就是生活方面,也有越来越多的人能够感知和理解西方发达世界。虽然在某些具体技术、具体工艺方面还有瓶颈,在产业层次方面还处于低端,但是我们至少可以梦想即将降临在大陆的“摩登时代”。
这时候,人们却迷惘了。美国有的,我们有了,德国有的,我们也有了。前数十年,美国引领世界科技,他们搞什么,我们也要搞,什么东西有意思,我们就玩什么东西。获得了一点点自主空间的中国人,很快就把全世界的新奇玩意儿搬到了中国,并且还进行了符合本土特色的创新。打开国门以后,经济越来越开放,国际贸易日趋活跃,琳琅满目的高科技产品源源不断的涌向大陆。这几十年其实大家过得很轻松,只需要搬搬抄抄外加欣赏一番引进吸收再创新的大道理就能过好日子,这种好日子一直延续到最近。然而,当过足了引进吸收再创新的瘾之后,今天突然发现,没有再可引进的了,都有了!突然感觉到脑子不好用了——现在要我们自己引领自己,这个,咱不懂怎么干!
终于,逼迫国人自己来领航的时代来到了,中国创造的时代来到了。前不久科创航天局和科学院的专家开了一个小小的研讨会,会议的主题只有一个:探讨未来十五到二十年尺度上航天技术发展的可能性。会议的规则只有一条:不说任何不可能性。最近国防科工局发了一些预研项目更是大胆,要研究未来二十到三十年尺度的可能性。因为这些研究任务没有分发给科技爱好领域,所以我还不太清楚科技爱好界怎么想这些问题,但我相信科技爱好者是站在前列的。从所谓体制内的反映来看,情况不太乐观。大家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真是想不出什么东西来。随便想到一个什么,回头一琢磨,有人不是多少年前就已经开始做了吗?我们只知道国外热门的,国内正在做的,除此之外的一切,都处于无数个不可能性的重围中。
大家开始反思,为什么我们提不出可能性呢?不少人认为,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国的科研体制过于僵化,所有科学家都“体制化”了,受到越来越多的不可能性围堵。要人们穿越到还没有到来的时代去耕耘,这本是科幻作家的工作。但是科幻作家鲜有接触实际科研者,他们提出的东西虽然是可能的,但是往往缺乏依据,才被称为幻想。这种幻想能否变成现实,很多时候是概率问题。而我们要的可能性应该属于理想,它必须是有根据的。而这个“根据”,在体制化的时代只有依靠体制本身。这就是为什么不少人认为僵化的科研体制限制了引领未来的可能性。
然而我认为,迎接中国创造的时代,并不是少量专门耕耘未来的科学家的工作,绝不是随便找几个人成立一个课题组就能提出来的。他的真正实现,还是需要从可能性上做文章。可能性对应的是小概率事件,欲使小概率事件经常发生,只能扩大样本总量,这就回到了上一篇文章提出的问题——维护和发展科学研究和科技爱好的多样性上面。这种概率和多样性,并不同于科幻。这是有根据的理想,能形成很多创造,每个创造都能支撑起一大片绿叶。至于谁在未来成为生力军,还要依靠市场选择和社会选择。
迎接中国创造的时代,我们需要不再围绕江山社稷而生的科研体制,需要成千上万个不受束缚的创新型企业,需要亿万名爱好科技的高素质专业人才,需要为科技而科技的独立精神。当我们的一只脚已经跨进中国创造时代的时候,作为爱好科技的一员,您准备好了吗?(2013-04-02)
本文部分观点与学术委员杨阳博士探讨,表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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