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收拾书柜的时候从工作笔记中发现了一张照片,许是时间过了太久,已经有一点褪色泛黄了。照片上是几个年轻人站在一顶帆布帐篷前,背景除了帐篷外就是沙漠。这是一顶安在沙漠里的帐篷,后排左起第三位伸着脖子像是在朝远处看的是我,在我右手边的一个黑长脸青年是马东,记得他说话有点咋咋呼呼的,不过很喜欢热闹,有他在气氛很难沉闷,前排右起第一位看着很斯文的、戴个大方框眼镜的是郭平等,有一身蛮力,饭量也大,能连吃两盆饺子的那种。
其他人我就记不大清楚了,或者能想起来名字但是对不上号。不过有一人我倒是记得还挺清楚,就是拍照的那位,那人叫秦遥,之所以还记得他是因为拍完照片之后不久发生的一件事。
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了。
十五年前我在河西省西部,跟随一个地质队在河西省和西域省的交界处寻找石油(那个地方基本上就是戈壁,间或有一点沙漠)。我对地质和勘探一窍不通,只是做做机械保养一类的工作。当年7月底,因接上级指挥部通知,全队开拔往西进入西域省腹地,在大漠深处开始新的勘探工作,秦遥作为应届毕业生也是那个时候随着通知一块到的队上。西北这里最突出的特点就是干燥,秦遥是南方人,报到后不止一次见他早上在鼻子里塞俩卫生纸团出门,“太干了”是他最常抱怨的一句话。而马东听闻总爱说:“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见识少了,经不起困难,想我们当初啊……”
“去去去,我们当初啥?你马东也是塞卫生纸球过来的。”这种情况一般就是我来拆台了。
“哎这不行啊老严,你不能老是拆我台啊不是?赶紧露个怯让我也拆拆你的。”
“我看你长得像台!”
“哧——这就没意思了,没意思,算了,小秦啊,等下次休整让你严哥带我们去好好玩玩,他可知道不少好玩的地方呐,你说好不好哇!”
“那不成那不成,上次就是我带的你们去,这次你让‘老姑’带队,我帮闲就行。”
“俺寻思‘老姑’不会答应。”
……
也想不起别的啥,出发前基本每天都是斗嘴,内容也差不多,拆台、去哪玩、玩什么、啥玩意好吃等等等等不一而足。也是没办法的事,一出去就是四五个月甚至大半年,肚子里要是没点东西迟早会把自己闷死,按队里一位前辈的说法,队上和矿上很像,“待久了你一出来连话都不会说。”不过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个人,那张照片上没有,所以刚才也没记起来。
这个人就是“老姑”。
“老姑”是老顾的谐音,不知是哪位有口音的人喊的“老姑”,久而久之就私下在年轻人里流行起来了。老顾是我们的队长,五十来岁,当时我们认为算老知识分子,前半辈子基本都是在和岩芯、矿藏打交道,算不上活地图至少也算半张活地图。有点秃,一直是地方支援中央的发型,烟不离口,打井的时候例外,自称是刚上班的时候因为在井架旁边抽烟燎掉了半边头发,所以秃了,经我和马东及郭平等的老鼠会研究认为这个说法是假的。
“老姑”和十五年前的那件事也有一定联系,不如说:如果不是“老姑”,我们就不会遇上那件事。
接到调令后我们有半个月的准备时间,除必要的给养外精神给养也很重要,所以带了几卷合订本的杂志。马东是个烟鬼,托我帮他塞了两包火柴和几条红双喜的香烟,他自己的行李已经塞满了,实在塞不进去。虽然有打火机,不过有时候还是火柴更靠谱一点,而且火柴也有点其他的用处。
最后清点一遍设备和给养,我们就出发了。
我们几个年轻人分了两组,我是第二组,和马东他们一起,在尾车和一些粮食等在一起。按理说是不应该客货混装的,但是没办法,能省一辆车也是省。我对坐货斗没意见,而且货斗宽敞一些,再不济还能躺着,只要不怕碰着脑袋。
刚出发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没问题能挺过这几个月,不过第一天晚上就发现过于高估了自己。晚上冷。因为赶时间,所以我们是昼夜兼程往前走,晚上只能在货斗过夜,戈壁滩上又容易有风,吹得篷布呼呼啦啦,吵不说,还直往睡袋里钻,那家伙,你裹再紧也是闲的。我心里直打怵,心说这还没进去呢万一进去出不来咋办,就摇醒马东说要不咱们携粮食逃跑吧。马东睡得正香,被我这么一晃悠脑子也没清醒过来,说大晚上的等明天太阳出来再说,说罢就翻身继续睡了,留了我一个人挑起篷布下缘望着外面撒了银色月光的荒漠发愣。说来倒巧,看着看着我还真有了点奇怪的想法,越看我越觉得外面的景色和我毕业那年去胶东半岛实习的时候,半夜翘班偷跑出去看到的,围墙外的大海很像,而二者略有不同的是这边更静态一些,不会像海水一样随着风吹而波动。
然后我就睡着了。
我是被马东拿巴掌拍醒的。
应该是第二天上午八点左右,我们到了第一个勘探点。说是点,其实是一快长十公里,宽五公里的并不是很规整的矩形区域,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这块区域里打几十口直径只有十几公分的井,然后把里面的东西带出来并且做好标记,初步进行分类与研究,我们有一个小化验室,但更详细的内容还得把样品送到驻地的分析室去。
去A2区块的时候我问马东为什么打我,他说他昨晚梦见一个满脸胡茬的糙汉在唱甜蜜蜜,我说“哦”。然后和他谈起昨晚看见荒漠觉得很像海这件事,问他对这个有啥看法,他说我应该去当一个诗人或者作家,而不是一边拧扳手一边说荒漠像海,这样太没说服力,我又“哦”了一下。
A2区块在宿营地东南方,面积两平方公里左右,旁边的B2区块是个沙丘,“老姑”说比较麻烦先放一放。那天的工作是实际确认A2区块拟定打探井的位置是否具备条件(有航拍照片,但还是需要实际确认),如果不行就要重新找地方,很耽误事,所以最好是一切顺利,顺利的话我们还可以先把基座做出来。
很幸运的是一切都很顺利,强度、位置都合适,完成工作临走前马东说他想试试看能不能挖到石油,然后走到离工作区不远的地方挖了几铲子,也不知道挖到了什么,板着张脸就上车了。我心说石油哪有那么好挖的挖不倒也不至于这样啊,但也没说什么。
回去的时候马东一句话也没说。靠在车斗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到营地是下午五点,这地方偏西,天黑得晚,下午五点和东部地区三四点差不多。我刚进帐篷摘了帽子想洗把脸直接睡觉等吃饭,秦遥抱着相机进来说要大家集合,给大家拍照留念。我说我累了,改天再拍行不行,秦遥说后面工作一展开就难聚这么齐了,还是一块去拍,就我们几个年轻人。
本来想说其实勘探结束后撤离的时候也可以拍的,后来想到那个时候恐怕已经是披头散发的野人形象,实在不上相,最后也就没说。
先是集体合照,郭平等问秦遥不过来一块拍?秦遥说没拿三脚架,定时摄影用不了,他就不拍了。李玲琅说大家一块拍,你一个人拍不了没那个规矩,还是一块来吧。说罢就去把秦遥往队伍里拽。
我们找了几个空箱子当三脚架,秦遥设好参数,跟大家一起在帐篷前拍了一张。
突然想起来,如果这张照片是秦遥定时拍的,秦遥应该也会出现在合照人员里面,但照片上并没有,所以应该有什么事发生了。
发生了什么事我我着实记不清,翻了翻笔记发现只记到了拍照的时候,后面有几页被撕了。
这本笔记我很多年没用过,也从没其他人进来过书房,所以只可能是我在将它收起来的时候那几页就已经没有了。我实在好奇地厉害,决定找当年的几个当事人问一问。
秦遥、郭平等、马东已经很久联系不上,“老姑”自那次勘探完后不久就提前退休,后来病逝了我也知道,唯一能对上号的只有李玲琅。
我在电话里提到了这件事,也许是太过突然,我说完后,李玲琅久久没有说话,然后叹了口气就把电话挂断了。
线索似乎在这里就断了,虽然好奇,但我只能暂时放下。
自我与李玲琅通完电话又过了五天,上班的时候传达室来电话说有一个包裹需要我亲自签收。那是一个不算太小的包裹,八开见方,有七八斤那么重,包装得很严实,特地拿塑料纸包了,也许是怕受潮。
寄件人是李玲琅。
那天晚上我特地提前请假回了家。
包裹里是一封信和一个纸箱,信是李玲琅写的,开头是叙旧,然后开始说我提到的问题她也发现了,并且和能想到的人都交流过,都说是有过这件事,也从不同的渠道收集过一些材料,她越了解这件事越觉得不寻常,后来干脆只收集不分析了。随信寄过来的是她一开始收集的一些材料,有当时队上其他队员的工作笔记、一些旧剪报与照片等,如果我能继续了解下去并且愿意把了解的情况告诉她,那么她很乐意继续出面收集这些材料。
我打开箱子,里面是笔记本、剪报集与相簿,还有一个小油纸包,里面是个扁的马口铁糖盒。打开盖子发现里面是一盒沙,有两三个闪着金色光芒的东西在里面。我找了个镊子夹了一块出来,那是一条干鱼,金色的干巴巴的干鱼,无助地张着嘴,瞪着死不瞑目的眼睛,不知道在这个盒子里埋藏了多久。
其他的几块也是,有大有小,形态也不完整。最完整的一条大概2.5厘米长,全须全尾,有点像泥鳅。最大的只有个鱼头,其实也不完整,长3厘米,宽2厘米,嘴里有牙,不敢乱动,怕弄碎了。
所有的干鱼上面都粘着些沙子,不大可能是干了后再埋进去的,但是是死了后再埋还是活着的时候埋这个有点耐人寻味,我比较倾向是活着的时候埋进去的,因为比较完整的那几条有动态感,似乎沾了水它就能活过来在你手上打挺、跳跃。
装好干鱼后,我继续翻看箱子里的其他东西,这些东西有李玲琅的,也有其他人的。在一本相册里我看到一张照片,内容是一个脸盆里漂着几条鱼一样的东西,相片背后什么也没有。但是我发现一本日记,和相册是同一个人的,也许里面会有新的消息也说不定。
有一页日记里提到养的鱼死了,时间和我们在勘探的时间段相吻合,有可能这张照片就是拍的死鱼。但是又有新的疑问:哪里来的鱼?那时候胶卷很贵,为什么要拍死鱼呢?
有一个我觉得比较合理的解释:鱼很特别,值得浪费一张胶卷去记录。但这个解释还有个新问题:鱼怎么特别了?这就回到了第一个问题上,鱼是哪来的?
可能是带进去的,但,首先带进去再重要也没必要拿宝贵的胶卷来拍,其次,如果是为了给养完全不会带那种指头长的鱼,因为成本上划不来。除非……
除非鱼本来就有。
这个想法让我都觉得有点可笑,但到目前我只能先这么认为:日记本的主人偶然在勘察过程中发现了鱼,于是带回去养了起来,某天发现鱼死了,于是拿相机拍了一张照片纪念。
只是这是一个新的谜团,与我想解决的,照片上的人神秘失踪与消失的笔记没有什么联系。
想到这里,我决定动手给李玲琅写信,请她继续提供收集到的材料。
从现在来看那次外出谜团有点多,不知道还会有什么。
李玲琅很快寄来了包裹与信,在信中还提到她最近想起来那天拍完合照,晚饭时“老姑”破天荒地讲了故事。
故事是这样的:曾经有个牧民因为羊丢了,在找羊的过程中进过A2区(为了方便叙述这么说),在A2与B2的交界处遇上过一个带网的人。他以为那人是抓鸟的,但那个人自称是一个渔夫,专门来这里抓一种稀有的鱼,牧民骂了一句有病就继续往B2走了,奇怪的是,那以后再没人见过牧民。直到十几年后的某天,牧民住的村子里有人在河里打水时发现牧民被啃得乱七八糟的尸体,尸体犯着一股鱼腥味,上面是细密而杂乱的牙印。
看到这里,在我看来这就是个有点拙劣的恐怖故事,唬小孩都勉强,但李玲琅后面说的话改变了我的看法,她说,“老姑”讲完故事后,马东突然冒出来句:“那这里到底有没有鱼。”一下子把气氛整得有点尴尬,大家就早早收拾去睡了。
凭我对马东的了解,他是不会提出这么蠢的问题的,除非他真的看到了些什么。从我们进探区的那一刻起马东有一个反常现象,就是他挖了几铲子之后,如果说看见什么肯定就是在那个时候看见的。
我继续翻材料,结合自己的记忆,努力想梳理出事情的经过,然后发现一条有趣的记录:在一本日记里有人提到“老姑”讲完故事的那天晚上,在他们的卧谈会上有人提到他曾经看过档案,“老姑”老家就是故事里那个牧民生活的村子,而且这次考察是“老姑”主动请缨,原本来的不应该是我们。
其余的工作记录也没什么太多的营养,但是9月28号的记录不约而同都消失了,只有在一个井架工的日记里提到一个多星期来勘探队里都氤氲着一股压抑的气氛,从143-2队开始逐渐蔓延到整个143队,压抑的来源是一个有关“老姑”的谣言,不知从哪传开的,说老姑是故事里牧民的后代,这次是带大家来给他祖先陪葬。
这事我好像还记得,当时信的人还不少,严重干扰了勘探队的工作,不过那时候探的点也差不多了,就剩下A2与B2,“老姑”说亲自带队去。
事情发生在A2和B2上。
一开始“老姑”以B2困难的名义将B2放在最后,但A2作为最早应该开始勘探的区块也一并放在最后进行,对此“老姑”没做过任何解释,我们也没有问过他。
应该是当年11月4日,我们去A2区块进行钻探作业,结果A2101井井喷了。几个月来是第一次遇这事,事先也没预案,着急也干着急。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去找‘老姑’!”才想起来这事是要给“老姑”报的,他有经验,应该能解决。
老姑到现场后,还没走到井架边上就吼起来了:“愣着干什么!跑啊!”当时是挺慌的,往哪跑也不知道。“老姑”气得直跺脚,“往宿营地跑!”
宿营地在A2区的东南边,编号是“00”。
我也连忙抄起笔记本,想往帐篷外跑去避难,却和郭平等装了个满怀,差点倒在地上。“平等!你要去干什么!”我见他直往帐篷里走,连忙问到。
“去给老姑帮忙。”
“你疯了!没听见他让大家跑吗!他一个人解决得了,咱们快走吧!”我特别急,就觉得多耽误一秒下一秒可能就跑不了了。
“他一个人解决不了的。”
“你……”突然之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郭不平这么冷静的态度在这个时候就像风里的巨石,再狂暴的风暴都岿然不动。
“敏臻,你就让他去吧,”马东不知道什么时候拎着两把铁锹走了过来,顺便拍了拍我的肩膀,“平等,我跟你一起走,多个人多份力。”
“你们……”我呆滞地看着他俩走出了帐篷,向不住尖啸的井口走去。
“等等我!我和你们一起走!”还是决定与他们一起去,隐约觉得如果现在一走了之也许我会后悔一辈子。
处理井喷要压井,常见办法是把重晶石泥浆打进去封堵,大庆石油会战时铁人王进喜很出名的一件事迹就是为了保住油井,用身体搅拌水泥泥浆。但这大漠深处哪有什么水泥和重晶石,拿沙子往里灌更不可能,压井用的东西除了有流动性外还得有黏性,沙子不能用。
何况这次往外喷的就是沙。
我见过地下喷涌而出的石油,那次下了黑雨,脸上、身上都是黑色黏稠的原油。大量的黄沙从地下争先恐后地挤出来,A2101号井附近的环境比我见过最强的沙尘暴还糟糕,我拿衣领遮住鼻子,眯着眼睛往井口走,希望能遇上马东或者郭平等或者随便什么人。
太暗了,黄沙噗噗拉拉地往下砸,什么也看不清,张嘴就吃一口沙,也不敢喊,只能摸索着前进。沙似乎有点小了,我觉得有个什么东西砸到了我的脸上,有点凉,那东西顺着领口往衣服里在钻,我顾不得呛鼻子,连忙用手去抓它。
有点滑腻,是个活物不住地在我手中扭动。
那是一条鱼。
地上也有,有很多不断扭动着的鱼在往沙里钻,天上也在不断地下着鱼和沙,沙土特有的呛味之外我又闻到了一股令人厌恶的鱼腥气。
很恶心。
但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继续往井架走。在离井架不远的地方我看见几个模糊的人影,像是在吵架的样子。声音还是很吵,我听不见他们在吵什么,然后就看见一个人影很快从地面上消失了,像是掉进了地下,另一人伸手去拉,不知道抓没抓住,但是也有半个身子没了。其他人也赶忙去拉拽那两个不知道遇上什么事的人。我加快脚步跑过去,发现是马东和郭平等正拽着一个人,那人半截身子陷在土里。我和马东他们使劲把人从土里拽出来,这时才发现拽出来的是“老姑”。老姑还拽着一个人的手,拽出来后发现是个血葫芦,怪不得刚才拉的时候手里觉得滑腻。救出来的两个人试了下都还有气,但全昏迷了,尤其是浑身是血那位,不止血肯定先休克再完犊子。
“现在怎么办!”我嘶吼着问,沙不小,但顾不得了。
“我不知道!”郭平等眼镜不知道去哪了,拿手扒拉着眼睛,“去帐篷吧,敏臻你拖着‘老姑’,我和马东抬着秦遥走。”
一行人跌跌撞撞地往早就没个完整形状的帐篷走去,能记得的是我们在帐篷里从秦遥和“老姑”的身上剜出了几条钻进肉里的鱼。那鱼很奇怪,泛着黄光,咬在肉上就使劲往肉里钻,吃到自己已经卡住了也要钻进去,我从没见过如此怪异而恶心的生物。剜出来的鱼被我们丢进了一个木箱里,木箱是装文件用的,文件被我们烧了。有的伤口止不住血,能用作绷带的布用完了,只能用火烫一下把肉烧焦来止血,还不行就拿纸灰糊。我在帐篷里哆哆嗦嗦地抽了第一根烟,手抖打不着火,楞是耗了马东一盒火柴,气得他拿空烟盒砸我,我没躲开。
这就是我对那段经历的全部记忆了。
过去那么多年以后回头再想,其实当时有很多细节都是有暗示的,比如马东的异常、莫名其妙的鱼的照片等,可能就是发现了一些异常。积水坑里时间长了也会有鱼,发现异常的人很可能没往更多的地方去想,只是当作了一个稀有的平常事件来看待。
可惜这些只能算解决了一个疑问。还有几个问题暂时没有答案,比如说照片上为什么没有秦遥,为什么所有的笔记都缺失了那几天,以及最重要的:“老姑”为什么要主动请缨接下这次任务,后来为什么又临时更改了勘探顺序。
但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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