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文化系统是一个树形结构,具体与微观在细枝末节,梗概与宏观在粗枝主干。上游决定下游,枝叶服从根茎。偶以为,“信仰”这两个字所处的位置在人类文化大树的主干部分,它本身并没有划分善恶,也不会告诉人们应当去具体做什么,所以若是为了一些具体的目的而禁绝信仰,就好像你为了毒死上海市的某个人而跑到青海长江源下毒一样不靠谱。
我可以部分认同LZ关于信仰的这样几个定义:1 反理性;2 极端性;3 封闭性。反理性和极端性好理解,这里不予多言。封闭性就是限制封闭思想的意思,也就是通过一些洗脑方法使人的天然价值观、正误观发生错位,忽略不良后果。因此暴徒们才能罔顾自身生命安全拿着大刀跟警察干仗,才能向手无寸铁的无辜群众下手。
但从另一方面来审视,所谓“信仰”不仅是一种文化特征,也是一种心理定式。人类大脑的多巴胺奖励机制就已经决定了我们的很大一部分行为并非由严谨的思考而做出,而是出于条件反射和习惯——例如大部分明星并不会作曲,那些动听的音乐原本出自曲作者,歌唱者只是一个技艺精湛的助产医生罢了。但我们依然会更喜欢甚至去崇拜唱歌的人,却不会关注音乐真正的母体——那些灵思泉涌的词曲作者。这就好像老婆在产床上死去活来的给你生出了宝贵的孩子,然后你却抱着医生痛哭流涕。
因为“明星”距离你更近,在你被音乐感动的时候,他们正好在你的面前,于是你便将心中的感情和明星联系在了一起。这就是人类社会中一部分悲剧的来源,却也是一种不可能被纠正的心理性状。即使你强迫自己每听一首歌都要赞颂词曲作者的名字,但到头来还是歌唱者给你的印象更深。
好了,如果了解了这一点,我们就可以用类似的方法来解读信仰:从文化角度来说,信仰是一大把思考定式的培养过程,它往我们的电脑里插入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指令集用来取代繁复的思辨研究过程,并以此决定了我们的感情倾向和思维立场。每当我们的企图符合心中的那根指挥棒的时候就会感到兴奋与安心,违背了那根指挥棒则会感到沮丧与不安。这时是感性决定了我们的理性,而信仰就包括了控制感性的艺术。
按照一定的方法来构筑信仰,我们可以如同心灵的魔术师那样决定年轻人的心态,把他们培养成冷血无情的杀手?逆来顺受的奴隶?还是坚强正义的战士?技艺精湛的工匠?然而在这个时候我们却不能忽略另一种心理现象的作用:大部分人的心理趋势都是懒惰懈怠的,你可以很容易的培养出杀手、奴隶这样的混蛋和废物,却很难造就拥有坚强内心和博学才能的强者和圣人。所以表面来看抹杀信仰的确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人类社会中部分负面因素的产生。
不过事情还没完,因为人类的懈怠趋势不仅仅局限于信仰的训练营,而是扩散到世界疆界的方方面面。信仰堕落人心的技术也并非是信仰的专利,更是心理学的特长。所以砍掉信仰并不会解决地球上妖孽层出的问题,更形象的说:把信仰从人类社会砍掉就好像为了杀虫而砍掉了整颗果树,虽然虫子死掉不少(还没死绝),但人类社会的损失却更大。
科学是为人类服务的工具,人类的心理特征本就是一个理性与感性的集合体,理性连接着科学,而感性则衍生出信仰。人们的信仰有小有大,有信仰老婆的,有信仰我的,有信仰凹凸曼的,也有信仰人造神魔的……我们所需要拔出的仅仅是那些不太好的信仰,对这根枝条进行局部的修剪即可,砍树的事没必要去做,也不可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