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萍萍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地就来到了外滩。走那么多路,我们一点都没觉得累。
上海六月的天气,已经有点热,但黄浦江边凉风习习。我望着宽阔的黄浦江面,以玩笑的口气对萍萍说:“黄浦江很深,万一掉下去有危险。我们还是去其别的地方玩吧。”
我说完后,搂了一下萍萍的肩,准备带她去其它地方玩。
让我没想到是,萍萍突然一下抱住我。其实,我何尝不想拥抱萍萍,只是没这个勇气!萍萍远比我勇敢,她自信,敢恨、敢爱,这足以证明她的基因比我好——大器男人的女儿就是优秀!我堂堂须眉,不论是胆略、能力和长相远不如萍萍,可能要相差几个档次——我配不上萍萍!
我与萍萍只隔着一件衬衣,萍萍身体出奇的柔软,我都不敢用力抱她,就怕抱坏了她,萍萍却不顾一切地使劲抱我。过了一会,萍萍抬起了头。她没说话,只是深情地看着我——千言万语,不如两个灵魂瞬间的碰撞。
外滩那地方人多。三十多年前的上海,远没现在那么开放,公众场合男女拥抱有可能骇世惊俗。很多人看着我们,我怕时间长了引起围观。我赶紧带着萍萍离开现场。
我在浙江试制高频机时,经常和萍萍单独在一起,但我们从来也没这样亲热过。可能我当时的工作比较紧张,也可能其它原因。我只是在回上海时,当着王贵和小张的面,轻轻抱了一下萍萍,但萍萍没动,她只是默默地流泪。
我和萍萍快速撤离外滩,来到了中央商场附近。我对萍萍说:“我们先找个店喝点饮料什么的,顺便歇歇脚。”
萍萍说:“你就爱乱花钱!我们就边上小店买瓶饮料,到别的地方找个坐也能喝。”
“我人穷钱少,得赶紧花钱。就这么些钱,再怎么存也没用。钱是靠赚的!”我说,“走,难道喝点饮料就把咱喝穷了!”
萍萍嗔笑着对我说:“你就会瞎说!”
我也不与萍萍多理论了,拉着她就进了一家饮食店。我们买了些吃的和喝的,坐着边吃边聊。我有点累,靠在椅子上坐着。但我惊奇地发现,萍萍坐着时,她的背部始终没靠椅背,身体挺直而端庄,样子楚楚动人——这不但要有良好的体能,而且还得有相应的教养水平。
萍萍听不懂上海话,但她的普通话特别标准。我和萍萍说话就是愉快;无意中,我的普通话水平也提高了不少。
萍萍对我说:“我爸他们都说你特别聪明,办法也多。”
我说:“别人说我是小聪明。我在家里弄点小玩意可以,但干大事不行。”
萍萍问我:“什么叫小聪明?聪明还有大小?”
我对萍萍说:“那是歧视性的说法。意思是说,只是会做些小玩意,全是些没大用的小伎俩。慈禧太后把这些说成淫巧奇技。”
萍萍用鄙视的口气说:“这些人好无知!”
我继续对萍萍说:“人各有志,爱好不同,这个正常。我们认为好的东西,在别人眼里可能分文不值;别人认为好的东西,也可能在我们眼里没价值。”
萍萍说:“你懂得真多,老师也经常说这些话。”
过去,我路过中央商场时,一定要去看看电子元件,现在萍萍在身边就得忍一下。不过,我还是告诉萍萍,我经常在这买东西。萍萍说:“你喜欢那里,我们就一起去看看吧。”
我没带萍萍进中央商场,只是告诉她,高频机上的一些零件,就是对面大庆电讯器材商店买的。萍萍扭过头,看了看对面大庆电讯器材商店。
我对萍萍说,我上学时经常逃课,就是为了去南京路上的翼风航模商店。那家店很小,但全是很好玩的东西,我都看不过来。萍萍听我这么说,很好奇,她希望我带她去翼风航模商店看看。我说:“我们中午吃饭的地方离那很近,现在过去可能晚了。以后再去吧。”
“那你怎么不早说!”萍萍说。
我说:“我可能是中午喝了酒的关系,把那地方忘了。”
萍萍说:“那你下次要带我去!”
我和萍萍在一起时,感觉时间过得很快,即使说些废话都觉得很开心,一个下午只是几分钟的感觉。这不能不让人想起相对论。
我想和萍萍一起在外面吃晚饭,但我怕晚了王贵会担心。我得马上把萍萍送到她舅舅家。我对萍萍说:“现在我们去你舅舅家。晚了你爸会担心的。”
我们开始向陕西南路方向走去。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美好时光总是那么短暂,我马上要和萍萍分别了。
当我们路过南京路上的一家音响店时,那家店正在播放《小提琴协奏曲梁祝》。我们俩人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那如泣如诉的小提琴声,不能不让人动容。萍萍听着听着,泪流满面。突然,萍萍一下抱住我说:“我不回去了!我要一直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