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我在上海已试过电子管震荡电路,并且对高频机的布线和高频电路有了感性认识,元件的选择也有了把握。
我到了浙江后,对王贵说:“我这次回上海,买了些书,还去了趟高频机工厂,高频机的情况基本弄清。上海生产的高频机每台一万六千元,我们自制一台大概只需二千元。如果我们十台一起做,每台的费用可能会更少。不过,风险也大些,如果试制不成功的话,损失的钱也是十台。我们毕竟从没做过这种产品。”
王贵说:“先做十台很好,风险总要冒的。”
王贵说完话就去了另一个房间。
大概过了五分钟,王贵从另一个房间出来了。他拿了二千元钱递给我。他说:“这个是给你的辛苦钱。你买这些东西也花了不少钱,还有和车马费什么的。”
我用手推开他递过来的钱。我说:“我没花什么钱,等机器做成功了你再给我吧。”
王贵说:“我心里有数,拿着吧,这钱你用得着。你跑来跑去也要花很多钱。机器成功后我们再另外奖励你。”
在王贵的一再坚持下,我收下了这二千元钱。
当年的二千元钱是一个普通青工四年多的工资。我有了这二千元钱后,已感到单位每月发给我的几十元工资不再重要,经济上的压力基本消除。钱是人的胆。这话有点道理。我感觉底气足了,虚荣心也膨胀了不少。我现在买书、买材料和外出办事不需要算钱,掏钱也出手不凡。我曾经买几个晶体管和电阻什么的也要算,或者要等到下个月领工资时才能买。没钱的日子难熬!虽然我当年的工资待遇不错,但由于玩收音机,几乎每月都会发生经济危机,我的银行存款为零。我的同事每月跑银行,对银行业务也熟悉,还精通计算利息什么的,而我工作多年,连银行的门都没进过。
现在,离王贵交货的时间只剩下五十多天,制造机器的时间最多只有30天。高频机的电路问题不大,但高频机的机箱和机架、机械传动机构是个大问题。为了防止高频辐射对人体的伤害,机箱必须用金属材料做,机架和机械传动部件还得设计,机头要使用钢铁制造。高频机的机头要通过铸造才能解决。我问了王贵,他说当地有没有翻沙厂,要到其它地方才能翻沙。高频机厂生产的高频机箱体是用薄钢板做的,但得使用大型剪板机和钣金设备。
我问王贵:“你们当地有木匠吗?”
王贵说:“年青的木匠都外出打工了,但能找到几个老木匠。”
我说:“老木匠干这活可能更好。”
一点八毫米厚度的薄钢板做机箱是最理想的,但当地没这设备加工。我考虑用木板做高频机的机箱。机箱通过板材拼接而成。为了防止高频泄漏,我在二张五夹板之间夹了层薄铁皮。老木匠说:“这是什么桌子啊?木板中间还要夹铁皮。”
我没时间向老木匠解释这些了。我只是说:“厂里规定要夹铁皮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将高频机的机箱设计成办公桌形状。木板的表面处理比较方便,容易做得美观,有助于提升高频机的档次。
高频机的机头有点像工业缝纫机,也很重。机箱要做得很结实。我在五夹板中夹了铁皮后,再用螺丝固定。通过这一措施,机架也就能与机箱合为一体了。
机头没时间翻沙锛造。我就先用六毫米厚的钢板割出形状,然后再用电焊机像造船一样进行焊接成型。我在机头上设置好几个安装滑动部件的槽,这样能很方便地安装机械传动机构,设计传动部件时只需考虑滑动部件就行。通过这样的构思,机头就能立即加工。当地有个做保险箱的企业,我们把机头焊好后,经保险箱厂技术人员的外观处理,机头看起来非常漂亮。
高频机共有2个变压器,一个是用于灯丝的变压器。这个变压器有卖。只是那个升压变压器买不到。只能买硅钢片自己绕了。升压变压器的输入电压是220伏,输出电压是4000伏。
我把画好的图纸交给木匠后,就去找薄铁皮。一位配合我工作的电工说:“农具厂可能有薄铁皮,但不知道尺寸规格。”
我说:“我先去农具厂买些铁皮。”
萍萍说:“农具厂离这不远,我带你去吧。”
于是,我和萍萍一起去了农具厂。
萍萍是个很活泼的女孩,她爱说爱笑。在去农具厂的路上,萍萍对我说了些当地的风俗习惯,她还告诉我一些好玩的地方;过了一会,萍萍又说起了她和同学的一些开心事。我在上海时,很少和女孩打交道,除非她也是玩收音机的。所以,我对那些女生不了解,更不知道她们想什么。一些认识我的女孩背后嘲笑我说:“长脚(上海人对高个子的歧视性称呼)其实是个大呆瓜,了解他的人不会喜欢他的。”
萍萍仿佛是块神奇的魔镜,她让我看到了一个我从没见过的美好世界。萍萍说的浙江话我很难听懂,但她的普通话说得很标准,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她说了很多有趣的事。此时此刻,浙江已不再是美丽的传说,浙江是人间仙境,她就呈现在我的眼前……
未完待续